泾渭分明,一处一处,温热的肤,勃发的肌,不必抚触也能清晰感到的欲望的挺立,一切昭示着男子原始的侵略性。本该如此。早该如此。
当我以为沉沦既定,他却陡然倒抽一口冷气,脸色煞白,瞳孔微扩,喃喃道,我怎么能……于是他再一次推开我,于是他下床,于是他痛苦地转身,说,是我不好,你回房间。
我定定看他走进淋浴室,听见水流匆匆,迸出一声冷笑。可怜的陈年。可怜的我。我所渴求的永远,终究是他以为的变数。
我不得入眠,裹上外衣下楼去花园点烟,指望满腹惆怅在白雾里溶解。可最后烟盒里倒不出新烟。
回到屋内,客厅那边有响静,没灯光,昏暗中立着个修长的影。陈年在接水饮。我走过去,瞧见他围着浴袍,不知怎地,很不对劲。湿漉漉的发,尚在往下滴水,身体裸出的部分,也布满水珠。每个毛孔竟渗出幽幽的寒气。几乎是个将将来到岸上的水鬼。
我猛然意识到什么,问他,你刚刚洗的冷水?
这可是冬天。
他擎着玻璃杯,眼是无神的,说,没什么,早点去睡。
我惴惴地望着他上楼,回房,合门。
陈年发了烧,躺了整两日。母亲觉得稀奇,怪道,平时像铁打的身子,受点风寒这么厉害?也是,越没生过病的往往症状越重些,喏,把药端给你哥。
房间里很静,静出一点奇异的氛围。也许是因为床上正躺着位病人,也许还因为进来送药的恰是那病人的病根。
陈年略略斜卧着,被子里露出的大半张脸是病态的潮红,见惯了平日玉似的白,这会的红使人几乎觉得妖冶。他眼闭着,眉心不平整,呼吸声也不是宁和的。我尝了口药,涩兼着甜。药多如此,涩得不尽相同,添的蔗糖味道没什么新鲜,但足以令药不难入口。药搁在床头,我缓缓俯下身,用自己的额抵他的额,烫的。我闭上眼,忽觉刚刚的药水浸住我整颗心脏,挥之不去的沉郁气味,浸得打了皱。
再睁眼,撞上一对偌大眼乌,眼睑都透着虚弱。我直起身,递过杯子给他:退烧药。
陈年倚着床将药喝了。
我望着他吞咽药液的苦涩的喉头。
哥,我知道我是很坏很坏的妹妹。你无计可施,所以病倒了。你一病,我便无计可施了。